玄無奇坐在一處斷崖上,他的身後是一片籠罩在濃厚的黑色霧氣之中,看不出虛實的巨大山脈。他的面前是一片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荒蕪的平原。
這片荒蕪的平原上面到處灑落着碎裂的石頭,地面和這些石頭都呈現一片奇怪的暗灰的顏色,空氣中有濕潤溫暖的風吹過,但眼前這片荒蕪的平原上,卻是連一棵樹,一株草都沒有。
玄無奇和藺杭都還穿着蜀山的那種青色衣衫,坐在斷崖上的玄無奇手裏抓着藺杭給他的一個果子,盪着雙腳,比起在蜀山的時候,少了幾分冷峻和難以接近,多了幾分安靜,就像是一塊尖利的石頭,磨掉了一些稜角,將自己的堅硬和鋒芒掩飾了起來。
就坐在他旁邊一塊石頭上,看着面前這片幾乎是一成不變,時間就像在這裏凝固了一般的荒蕪平原,轉過了頭來,「你在蜀山的時候是什麼問題想不明白,現在又想明白了?」
「我那時候總是奇怪,修道的人本來大多都是不管其它,一心修道,不受約束。為什麼要成宗成派,那麼多人在一起,受規矩約束,還要花費那麼多的時間傳經授道。」玄無奇抓着赤紅色的果子啃了一口,說道:「我那時想,要是換了我,修為高了,要收弟子做什麼,把時間花在修煉上不更好。而且最好就是做個散修,天下任我來去的最好。」
「可是這些天下來我有些想明白了。」玄無奇看了藺杭一眼,接着說道,「魚不能出江河湖海,飛鳥不能臨駕九天,世間的人有生老病死,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可以擺脫所有羈絆,自由來去的。世間那麼多門派,我看都是聚眾成勢,保全自己的手段而已。勢力弱小,說不定今天逍遙自在,明日就給人滅了。像今日我們不得不在這裏,也是一樣。」
「現在崑崙權傾天下,倒也叫人不由得這麼想了。」藺杭苦笑了一下,玄無奇也微微的垂下了頭,只是有些沉默的吃着果子。
兩人所在之地,已是招搖山。
那日從東來寺離開之後,玄無奇和藺杭便帶着兩名季覦山的孩童到了招搖山。
但是到了招搖山之後,兩個人卻是連北明王都沒有見到,只是被安頓到了這片斷崖處幫助扼守陣眼。
招搖山這數十年間能讓天下正道忌憚,連崑崙都不敢大舉來犯,已經是形成了氣候。招搖山的護山法陣,是威力極大的萬絕滅仙陣,環繞全山一共有二十一處陣眼,只有將這二十一處陣眼全部破去,才可破掉這萬絕滅仙陣。
但說是幫助扼守陣眼,玄無奇和藺杭卻是連這個陣眼在哪裏,陣眼是什麼樣子的都不知道。
雖然招搖山的人對玄無奇和藺杭言語之中都很客氣,但是玄無奇卻感覺得出來,這些招搖山的人的眼神中,卻隱藏着對自己和藺杭的戒備和抗拒。
這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並不好過,如果在以前玄無奇到了這樣的地方,可能馬上就會離開了。
但是現在玄無奇卻也沒有別的選擇,對於兩人來說,現在的招搖山是個最為安全的地方。
「等有了洛北和采菽的消息再說吧,至少在這裏可以安心修煉訣法。」
玄無奇慢慢的吃完藺杭給自己的果子之後,驀然抬起了頭,對藺杭笑了笑,「藺杭師兄,再來切磋一下如何。」
「好啊!」
藺杭也笑了笑,點了點頭,身影一動,直接往斷崖的另外一側掠了過去。而玄無奇也是面對藺杭,直直的站定了。
聽兩個人的話語,和這副樣子,顯然這種鬥法切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藺杭師兄,你可準備好了?」
看到藺杭在距離自己數十丈外站定,玄無奇哈哈的一笑。
「咦,你看那人是誰?」哈哈一笑之時,玄無奇看着藺杭身後,臉上突然出現些驚疑的神色。
「是誰?」藺杭剛剛有些驚訝的轉過頭去,突然覺得腳下一震,一股法力波動蕩漾開來,他頓時一聲大叫,往上衝出,「好你個玄無奇,我是你師兄,你還要言語詐我,這樣偷襲!」
藺杭驚叫聲中,他腳下原本平坦的山石卻是突然突起,憑空刺出數十根尖利的石筍,要是藺杭往上衝出的身影略微慢了一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