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回季家的季景在季家的日子,尷尬而難過,雖然礙於季解的命令,僕人會伺候好他,衣食也不缺,但別人那不屑的眼光,鄙夷的眼神,還有他一走進就暫停了的竊竊私語。
季府雖然是季解當家,但季母尚在,府中屬於季家血脈的只有他一個,子嗣單薄的問題讓他時不時受到那個祖母的刁難,季解不肯與季母安排的小侍圓房,就算季母再強硬,但現在季家做主的是季解,季母也無計可施,大概除了季解,這府里所有人都需要他死,不然,季府這龐大的家產大概就要變成自己的陪嫁了,似乎以季解對他的疼愛來看。
季景並不喜歡呆在府里,他喜歡和父君原先居住的小屋,那個安寧的小鎮,但他無法從這裏脫身。
終於在他及笄那年,季家生意出了大簍子,季解不得不外出幾個月去解決這個問題,而季母就在這時往府裏帶回了一個13歲左右的女孩,跟季解長得很像,季母坐在堂上,慈祥的看着那個孩子,又厭惡的對自己說「這是你母親養在外室的孩子,以後就是季府的繼承人,你的婚事,我擅自決定了,半個月後,會將你嫁與我的一個好友的兒子,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季母好友的兒子應該跟母親差不多吧,那麼自己要嫁給一個可以當自己母親的人嗎?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母親究竟在外面養了幾個外室呢,是不是一有需要,就可以從哪裏拖出一個,那為什麼要把自己帶回來呢?他也是母親外室的孩子啊,還是男子,那父君對母親又是什麼呢。
母親對父君都是假的嗎,虛情假意,還是用父君做藉口做擋箭牌,掩飾她的花心與多情,可是父君至死都在恨着那個女人也愛着她,枕頭下的玉佩,父君曾無數次的看着,笑着,又偷偷的哭着。
父君一點也不堅強,但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何況梗在他們之間的還有那個正夫,那個在府里僕人記憶中中,溫柔嫻淑,待他們極好,最後卻被母親逼得做下那種事,進而自殺的正夫,這些又都是誰的錯呢。
季景知道季母並不喜歡他,甚至厭惡他,如果可以,他想他也不願回到這裏,不想礙着那個自己應該叫祖母,卻只讓他喊老夫人的人,他也想過自己的未來,只是曾經約好與他未來的人,已經遠遠地被拋下在那個小鎮裏,他也已經兩年沒有見過她了。
萬幸的是,那個人一直在他身邊,只是他不能出內院,她也不能進來,但他的婚事,卻創造了這個可能,他想他大概可以預料到老夫人氣急敗壞的嘴臉了,只是,他不欠她什麼,也不想用自己未來的幸福去彌補過去的事,只是母親,原本以為可以多與你呆一會的,只是現在,我再也忍受不了分毫,在了解那個當年死去的正夫情況下,在父君帶着對你的愛恨離開,在你有那麼多外室的情況下。
母親,如果與我約定好的人這次沒有來,自己或許就真的嫁給老夫人好友的兒子了,我想,你也不用在父君過世之後發誓的那樣,好好照顧好我了,你的照顧真的沉重的讓我受不起。
季景離開之前,並沒有帶走季府任何東西,他認認真真的磕了幾個響頭,留下來一份書信,與身邊這個姓沈的女子悄悄離開。
沈父有些飄忽的看着自家二女,沈意,自己與父君只有五分像,但沈意這孩子,面容卻又九分,怨不得她緊抓住沈意不放,只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啊。
沈意並沒有勸自己父君什麼,只是低聲說,季解想見他一面。
沈父看了看身邊的愛人,沈母點頭微笑的看着自己。
那就去吧,去浦城,那個已經22年沒有回去的地方,父君,請原諒景兒的不孝,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去看你,沈父看着供奉在案几上的長生牌捂住自己的眉眼。
沈衡畫看着已經收拾好的包裹有些出神,馬上就要走了,村裏面自己玩的要好的人也打好了招呼,他們姐弟幾人並沒有告訴沈父沈母沈痕回來的原因,也沒有告訴他們關於蕭青田的那些事情,只含糊的說蕭青田有重要的事要見沈痕。
而昨天,自家二姐說的那麼過分,她沒事嗎?
沈衡畫想去蕭家告訴她,他們要去浦城,去見自己的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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