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太陽落下再也沒有升起……
***
永夜,天地漆黑,似不可測的深淵要吞噬一切。
白晝早已淪為過往,成為傳說。
廣袤的凍土,寒風凜冽,暴雪砸落,積在地面足有半人高了。
雙樹村,被大雪半淹沒。
這裏只有四五十戶人家,像是被歲月遺忘的村莊,成片的房屋在黑夜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在嗚嗚的狂風中,不少屋頂都在輕微晃動,似乎快被掀開了。
秦銘很虛弱,此時被餓醒,肚子咕嚕嚕叫個不停,在寒夜中想到任何一種食物,他都忍不住咽口水。
不要說熱氣騰騰的肉食,鮮美的瓜果,就是想到一塊冷硬的饃,他的嘴裏都有甜味湧起,口舌生津。
天寒地凍,屋內屋外都黑得讓人有種窒息感。
秦銘裹緊破舊的被子,火炕的溫度也擋不住外面的嚴寒,冷氣吸進肺里像是冰渣子划過,略帶刺痛。
他克制自己,不再想食物,不然胃裏、嘴裏都有酸水要向外冒了。
稍微平復情緒,他忽然意識到,現在頭腦很清醒,不再像過去那樣昏昏沉沉,難道「怪病」將去?
雖饑寒交迫,但久病不愈出現轉機,他的眼神有了光彩,等待「淺夜」到來。
隨時間流逝,風聲漸小,被卷得橫飛的鵝毛大雪也漸漸成為零星的小雪花。
隔壁院子中有了動靜,傳來對話聲,那是一對年輕的夫婦陸澤和梁婉清。
「你去哪裏,又要給秦銘送食物?」梁婉清的聲音漸漸拔高。
「他大病一場,才十六七歲,孤零零一個人生活,挺可憐的。」陸澤低聲道。
「你知不知道,家裏吃的也不多了,再這麼下去,兩個孩子會挨餓的!」梁婉清情緒激動。
「暴雪停了,會有辦法解決的。」陸澤望着漆黑的天地。
……
秦銘聽到夫妻兩人的爭執聲,心裏很過意不去,不想接受陸澤的好意了,在這種年景下,各家都不好過。
他已經從火炕上起身,穿上棉衣後還是感覺寒冷,又從柜子中找出一件陳舊的獸皮大衣,裹在身上,在黑漆漆的房間中不斷走動與搓手。
他大病一場後,頎長的身體現在有些偏瘦,垂過肩頭的黑髮都少了兩分光澤,清秀的面孔略顯蒼白,可一雙清澈的眼睛很亮,非常有神,他雖然帶着病色,但有種堅毅的氣質。
一個月前,他艱難地從山中逃了出來,當時手腳都有些發黑了,大病到現在。
至於幾位同行者,回來當天就死去了。
秦銘被「怪病」纏身,許多人都認為他活不下來。
可他熬到了現在,而且明顯在好轉。
思及山中未知的危險事物,至今他還心有餘悸。
屋外的黑暗有了變化,像是墨汁滴落在少量清水中變淡了,「淺夜」來臨,也就是「白天」到了。
顯然,這也僅比「深夜」好上一些,天地間整體依舊是一片夜色,過遠的景物看不真切。
院門被推開,陸澤來了,身體結實有力,用鐵杴將積雪鏟向兩旁,快速清理出一條通向屋門的路。
秦銘打開被大雪封住的房門,喊了一聲陸哥。
陸澤提着一個發光的布袋,向雪地中一個石盆倒去,一堆紅燦燦的石塊落下,撞擊出清脆的聲響,光芒劃破夜色。
這是「太陽石」,其名字本身就寄託了人們在這個年代的某種美好願望,此時照亮院落。
陸澤驚訝:「小秦,我看你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秦銘把他請進屋中,如實告知情況,自己不再昏昏沉沉,估計真要好了。
陸澤說他命硬,得了山中的「怪病」都能活下來,實在不易。他將布袋中剩餘的發光石塊倒進房間內的銅盆,頓時滿室生輝。
太陽石取自「火泉」,雖霞焰騰騰,但遠沒有人的體表溫度高,數個時辰後就會自動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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