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剛坐在酒吧里,大屏上正在播放着不正經的經濟新聞,半真半假的報道一些道聽途說的花邊。
「華夏知名企業士林集團商業糾紛案今日宣判,集團副總裁沈紅旗因挪用集團資產被判入獄服刑二十年,集團原總裁郝剛失聯,士林集團現在由興業銀行控股的銀鷹公司接管。另據消息靈通人士爆料,郝剛目前正在巴黎活動,並沒有被警方限制人身自由。傳言定居巴黎的士林集團原副總惜夏女士手裏握有重要證據,郝剛希望能拿到這些材料上訴銀鷹公司造假和詐騙,鹿死誰手,尚未定案,我們將繼續關注事件的進一步發展。」
郝剛自嘲的笑了笑,鹿死誰手?從自己秘密離開士林集團的那一天,鹿就已經丟了,自己苟延殘喘能做的只是在幻想蒼天有眼罷了,銀鷹集團那群魔鬼,不會放過我的。
酒吧內微微一暗,郝剛回頭就看見進來人袖口掩蓋着黑洞洞的槍口,「砰」的一聲槍響,郝剛胸口開始冒着血光。
當郝剛重新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不大的木床上,灰黃的蚊帳外一群蚊子在朝自己虎視眈眈。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西窗下油漆斑駁的黃色木桌,郝剛能清晰記得抽屜里藏有油畫裸女的明信片,那是沈大俠送自己的生日禮物,至於還有什麼,就記不清了。桌後牆上白灰質量不好,爆出一個個淺坑,一本卷邊的掛曆掛在窗邊,翻出的一頁挺新,一個大美女站在樹下亭亭玉立,大大的「1986」四個數字就趴在她的腳下,「6」字上淺淺的污點應該是年輕人性幻想的痕跡。
穿越了還是重生了?這是一九八六年?思維混亂中的郝剛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只有黑洞洞的槍口以及元月、惜夏的俏臉在腦子裏反覆的出現!
稍稍回了一回神,郝剛突然反應過來,我不是死了嗎?是誰把我弄到這兒?這不是我的老家的屋子嗎?這張床我在上面躺了十幾年,我怎麼會躺在老家的房間,這屋子不是早就拆遷了嗎。
郝剛居住的是東屋,東牆沒有窗戶,上午的陽光還在房間的背後,明顯低矮的屋內有些暗淡,西窗籠罩在葡萄架下,青青的葡萄串在擠進來的一束陽光穿透下晶瑩剔透。郝剛躺在床上不想起來,身體還是很乏,過去和未來海量的信息交織在一起,郝剛就像運行ps的286,有死機的感覺。頭腦中無數的情緒和意念在頭腦中奔騰肆虐,元月、惜夏、世林集團和沈大俠身穿囚服的身影混雜在一起,讓他有點想嘔吐,嗯,就是常說的用腦過度。輕風抖動的葡萄葉在郝剛眼裏就像黑白電影中的旁白,沒有一點融入感,他有點恍惚。
「日出林難靜,風過葉不平。」郝剛出口成章,不是假模假樣的文青,郝剛在測試自己是做夢還是真的重生了,這樣文縐縐的句子,剛參加過中考的郝剛是沒能力吟誦出的。
外間傳來咯吱開門聲,聽腳步聲是媽媽覺察到動靜來到了房間中。
郝剛有點激動,幾十年了,他現在特別想再看看媽媽年輕時的樣子,看看和那個神氣的老太太有什麼不同。像一片雲經過,房間暗了一下,媽媽走進來了,郝剛就覺得心撲通的厲害,瞬間找到了屬於這個身體和情感的歸屬。
「剛子,醒了?想吃點什麼?」看到郝剛睜着眼睛,媽媽的歡心充滿了全身,不僅眼睛眉毛在笑,手和腳都在笑,在兒子昏睡一天一夜的驚人壯舉後,媽媽關心兒子最樸實的一句話就是「想吃點什麼?」
沒什麼可歌可泣的交流,在郝剛否定了幾個食物選項、確定郝剛真的不想吃什麼後,媽媽氣哼哼的走了。當醫生認定郝剛只是被考試累暈的結論後,媽媽其實並不特別擔心,自己的孩子學習一直很用功,為了考的好一點,太累了也能理解。在郝媽的眼中,現在躺在床上的郝剛只是中考勞累過度沉睡而已,睡一覺休息好了就行。
郝剛心中卻是湧起軒然大啵,媽媽還是媽媽,但不是原來那個只會叫自己「兒子」的媽媽了,這個世界不一樣了。
「剛子,紅旗來看過你,讓你醒了後去找他,他先過去了,說你知道去哪裏。」咯吱開門聲中,媽媽又走進來拿了個東西,同時帶來了沈大俠的一句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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