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其實很多時候在想,人為什麼要活着呢?
活着了無生趣,可真等想死的時候,卻又怕得厲害。
於是為了活着,為了活得好,有人掙命一般拋卻全部底線,拋卻一切良知,剝奪他人性命與優勢。
對於天道來說,這蘭句界進來的一百九十七人,都是早該死去的人,不該存在的東西,勢必會直接抹殺。
林渡甚至不能用送鬼入地這個陣法,因為冥界不收。
她問,「為什麼非要活着呢?」
「不惜吞噬無辜之人的血肉,活得不人不鬼,痛苦綿延,活着就那麼好?」
戚准開了口,「你不也拼命要活着嗎?不然你這具身子,只怕早死了吧?」
林渡點了點頭,「是啊,我早該死了。」
她說着,面無表情地抽離了神識,接着抬手想要將陰魂徹底抹殺。
墨麟是這個時候趕到的,他提着劍棍一路疾馳,通過弟子令牌之間的感應,一路奔向了那金光之中的一個方向,身後還跟着那個飄飄忽忽的白衣女子。
冬日裏他卻生生跑出了一頭的汗,這對於一個騰雲境的修士來說實在罕見。
「小師叔!我來救」
但眼前的一幕讓他生生止住了腳步,那帶着點緊張悲愴和急促的聲音戛然而止,甚至匪夷所思地在尾音處拐了個彎兒。
「你~您這是」
蒼袍少年站在金光陣中,那袍子上的金屬暗繡在金光下反射出了泠泠的光華,那是松鶴的紋路,她慣來穿什麼都是寬鬆的,但寬袍之下依舊能感受到人挺直的脊背。
小師叔慣來沒什麼儀態,也沒什麼坐相,要是落在別人身上是吊兒郎當,但在她身上好像就是風流灑脫,大抵就是因為那道挺正的脊樑。
她對面不遠處橫着個「屍體」,那屍體上沒有任何的活氣兒,甚至胸口都凹陷了下去,看出來死前受了極大的驚愕和苦楚。
比起眼前的場景,墨麟倒是寧願相信一會兒「大師兄,小師叔被妖怪抓走了」。
林渡聽到他的問話,這才懶洋洋偏過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不自覺地帶出了些戾氣,「嗯?」
邵緋剛想開口,就對上了林渡橫過來的視線。
那道視線很涼,毫無溫度,黑白分明的眼睛,偏偏內里蒼茫得如同寒夜大雪,沒人能直視冬日北方一瞬刮過來的凜風。
邵緋嚇了一跳,就看見林渡抬了一手,轉身之際露出了她面前的陣法,以及被陣法壓得薄薄的一片濃黑。
墨麟被那一眼看得以為自家小師叔被奪舍了,下意識手中的劍棍嘩的一下指向了林渡,「給我出來!哪來的妖孽敢上我們無上宗親傳弟子的身?」
林渡落在邵緋身上的視線移到了墨麟身上,面無表情,無悲無喜,語調涼薄,「哪個妖孽?是你那個被妖怪抓走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師叔。」
墨麟就收了劍棍,好險,差點以為自家小師叔被怪物附身了,一開口就是小師叔的味道,錯不了。
雖然語氣冷了點,但話的確是只有小師叔能說出來的話。
「小師叔,你沒被什麼髒東西附身啊。」
林渡摩挲了一下手指,「有。」
墨麟剛想往前走,聽到這裏劍棍就又橫向了前方。
林渡氣笑了,垂眸看着幾乎掃到自己下頜的劍棍,「大師侄,我知道你是個實心眼,但有時候那個心眼兒能不能透點氣。」
墨麟看到了小師叔臉上那不帶任何喜氣兒的笑,笑出來的時候帶了點不耐的氣聲,徹底確定了,的確是他的小師叔沒錯。
那天跨年夜她在內室窗前就是這麼笑的,連弧度都沒錯。
錯不了,的確是小師叔本人。
他收了劍棍,那劍棍很長,每次橫掃過去的時候波及範圍極廣,他練劍習慣了,下意識是挽了個弧度回來的,又是最直來直去的爽朗性子,收棍也收得虎虎生風。
林渡只是用腰微微後仰避開也就罷了,但他身後的人就沒那麼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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