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田野上,陳凡將畫板架好,手裏拿着鉛筆,又在畫着素描。
現在社員們已經熟悉了他出來採風,這種時候都怕打擾到他,一般不會和他說話,大多都在埋着頭勞動。
倒是在陳凡的背後不遠處,有幾個婦女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哈哈哈,你們看劉德福,平時干兩分鐘就要歇半個鐘頭,今天陳老師出來畫畫,他硬是半個小時沒直起身。」
「還不是怕陳老師把他畫丑,到時候畫出來,別人一看,其他人都在彎腰鋤地,就他直起個腰,還不被人笑話死。」
「哎呀,你們還真別說,陳老師的這個畫板一擺,大家的積極性都高了很多啊。」
「那是,這還是畫畫,要是換成照相機,恐怕還要高。」
「那不是一回事呢,照相機咔嚓兩下就拍完了,然後那幾個老油條繼續磨洋工,陳老師的畫架子一擺,最少就是一個鐘頭,也就這時候有點效果。」
眾人一聽,頓時樂不可支,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陳凡聽到笑聲,回頭看了一眼,也跟着呵呵笑了幾聲。
再低頭看看腳邊籮筐里的兩隻小兔子,發現它們已經從懵圈的狀態中反應過來,正歡快地吃着苜蓿草,便放下心來,繼續畫畫。
秧田裏的稻種剛剛撒下去,這時候正在翻耕的是還沒有處理的稻田,等把所有的稻田都翻耕完,施好底肥,把地養好,也差不多到了插秧的時候。
和煦的春風吹過,遠處的樹枝抽出了翠綠的嫩芽,迎着風兒飄蕩,稻田裏的積水泛起陣陣漣漪,青色的大水牛身上沾滿了泥水,甩着尾巴,拉着沉重的犁耙,不知疲倦地在水田裏轉圈,不時發出一聲沉悶的哞叫。
趕牛的人手裏揮舞着繩鞭,拉着長長的韁繩,扶着犁耙、掌控水牛的方向。
陳凡不時抬起頭,看着田野上的景象,心情也更加愉快。
然後愉快的心情很快被打破。
一股臭味從後面傳過來,陳凡眉頭微皺,滿臉木然地轉過身。
只見一支騾馬車隊排成一條走了過來,那臭味正是從車隊板車上傳來的。
不一會兒走到跟前,排頭一個的張文良咧着嘴哈哈大笑,「又出來畫畫啊,哦,是採風。」
陳凡沒接他的話,而是看向那車糞肥,不解地問道,「不是有化肥麼,怎麼還在用糞肥?」
張文良乾脆將馬趕到一旁停下,讓後面的人繼續往前走,掏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才說道,「化肥量不夠啊,就那麼一點,還貴得要死。所以底肥就還是用土肥,回頭加點化肥做面肥,也就差不多了。」
陳凡恍然點了點頭,說到底,還是讓窮鬧的。
說到化肥,他這回總算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尿素褲」是個什麼樣子。
現在的尿素還在大量依靠日本進口,外面一層尼龍布,裏面是一層密封的牛皮紙,再裏面包裝的就是尿素。
最外面的那層尼龍袋子,裁開後正好可以做一條褲子,但是那袋子上面的字跡卻根本沒辦法弄掉,哪怕用墨汁把褲子染黑,那黑色的字跡依然清晰可見。
(染黑了也能看清字跡的尿素褲)
他以前在網上看到過,說什麼在農村尿素褲是幹部褲,只有幹部才能拿到這種褲子,又或者1毛多或2毛錢一條去找大隊部買,還編出順口溜,「大幹部小幹部,一人一個尿素褲,有黑的,有藍的,就是沒有社員的。」「幹部幹部,身穿料子褲,前看日本產,後看是尿素,保證含氮量,百分之八十五。」
但是在盧家灣,卻沒人穿這種褲子,有人做,卻是給別人穿,他們自己不穿。
最便宜的土布才一毛多一尺,好一點的也就兩三毛,雖說大家穿的都是帶補丁的衣服,可要說有多缺布,還真不至於。
所以在盧家灣,確實沒人穿這種帶字的褲子,少部分人拿了袋子改成褲子後,都拿去送人了。
不過尼龍袋也是好東西,比一般的布料更耐磨,所以剩下的袋子也不會浪費,至於拿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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