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雪飄了一天,天將黑時才停下來。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但空中還飛着零星的雪花,輕輕地飄着,象扇動翅膀的白蝴蝶。
腳下嘎吱作響,李秀姐抱着一捆柴禾,踩着厚厚的積雪來到門前,拂打了下頭上身上的雪花,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破爛的土坯房,原來還有個破桌子和缺腿的凳子,現在都因為要取暖而燒成了灰燼。
屋中的火堆已經快熄滅了,李秀姐趕忙將撿拾來的柴禾添上,趴在地上吹了幾口。
火苗忽明忽暗,樹枝慢慢燃燒起來,火星噼啪作響,似乎增添了幾分暖意。幾塊石頭墊起的破瓦罐,在火堆上也冒出了絲絲熱氣。
冷得縮成一團的小弟靠近火堆,還有些迷糊,呢喃地叫了一聲阿姐。
李秀姐把小弟摟在懷裏,心酸又疼惜地輕撫着他的頭髮。
牆角響起悉索的聲音,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張望過來。
李秀姐露出笑容,伸手招了招,輕聲道:「小妮,過來烤烤火。」
小妮緩緩眨着眼睛,有些膽怯瑟縮地爬起來。
她挨近火堆,用一個木頭做的小碗從瓦罐里舀了點水,又回到牆角,餵給縮在那裏的一個青年男子。
那男子臉色蒼白,嘴唇乾裂,腦袋上還纏着塊髒布,殷出來的血都變成了紫黑色。
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鼻孔處有淡淡的白氣冒出,極可能被當作死人。
溫熱的水挨着嘴唇,那漢子好象有了一點點反應,嘴微微張大了些。
小妮臉現喜色,繼續餵水。那男子喝了進去,喝得很慢,肚中咕嚕響了一聲。
李秀姐猶豫了一下,取過包袱,掏出了小半張干硬的餅,掰碎放進了瓦罐中。
小弟李秀成抽了抽鼻子,睜大了眼睛,注視着姐姐手中的餅,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小妮。」李秀姐用一根樹枝攪了攪,招呼着,「給你哥餵點麵湯吧!」
小妮過來舀了麵湯,低聲說道:「他叫郭大靖,不是我哥,可他救了我。」
李秀姐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他是個好人。可惜這世道,好人……」
小妮看了李秀姐一眼,轉身去餵麵湯,雖然她也很餓,可只是舔了下嘴唇,卻沒捨得先喝上一口。
郭大靖下意識地吃着溫熱的麵湯,頭腦還是混亂昏暈的,一幅幅情景象電影似的在腦海里閃現。
天啟六年冬,建虜李旗鼓奉命將金州大黑山人,強遷至鳳城以北的青台裕。
被遷地區的漢民,頭一天得到遷移令,第二天就驅趕上路。
城鎮居民遷往村屯,扶老攜幼,掃地出門,城廊空虛,田野拋荒,哭聲震野,背井離鄉。稍有眷戀者,即慘遭屠殺。
「快走,快走吧!」老婦滿臉惶急地催促着,「大靖,別拿了,那麼沉,怎麼趕路?女真人凶得很,走得慢要被砍殺的。」
場景變換,寒風中無數百姓被強行遷徙。扶老攜幼、哭聲震野、背井離鄉,在兇惡的女真人打罵斥喝下逶迤向北。
啪,啪,啪……鞭子棍棒沒頭沒腦地打下來,本就破舊的棉襖被打得翻花。
郭大靖縮着脖、咬着牙、忍着疼,悶頭向前走,卻將一個昏迷的小妮抱在懷裏,死也不放。
白天忍飢挨餓地趕路,寒夜露宿荒野,很多百姓第二天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老弱填溝壑,童嬰棄路旁,被強遷的百姓悽慘無助地走在漫長的冰雪路途。
老娘沒了,郭大靖只來得及為遺體草草掩蓋上兩抱雜草,便又被如狼似虎的女真人驅趕上路。
終於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村屯,荒涼無人,房屋破敗。女真人又命大戶與大戶合,小戶與小戶合。
所謂的「房合住,糧合吃,地合耕」,實際上卻是「耕無田,住無房,寒無衣,食無糧」。
在長途跋涉、饑寒交迫和傷勢未愈的打擊下,郭大靖終於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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