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八月初三,伴隨着一場風雨來襲,洛陽正式進入了秋的季節。
陰翳的天空佈滿了厚厚的雲層,大雨成線,連接天地,哪怕此時才剛過午,天色也已陰暗得都快要打着燈籠走路了。
戶部衙門內,承發房書吏鄭豐捧着厚厚一摞文書小心翼翼地走在長廊內,極力躲避着側方屋檐處不斷滴落的雨水,這讓他有時無法顧及前方情況。
果然,就在轉過一個彎處時,面前突然閃出一人,差點就與他撞了個滿懷,嚇得鄭豐一聲驚呼,身子極力閃躲,好歹沒有被人撞翻手中文書,但還是讓最上頭的幾份東西啪嗒一聲落了地。
就當鄭豐心中叫苦的當口,面前這個穿了官袍的人卻搶先道歉:「抱歉,我幫你撿起來。」他這才看清楚對方模樣,臉上也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來:「原來是李大人,小的衝撞了大人,還望大人莫要見怪啊。」
李凌幫他把文書撿起後,擺手笑道:「要說錯也是我嘛,你拿了這許多文書自然走避不便……這樣吧,我幫你拿一半,這樣也不會一時不慎髒了文書。」
「這如何使得……」雖然李凌一向對他們這些書吏僕役頗為客氣,但終究是官員身份,聽說很快就要被提拔為主事了,鄭豐又怎敢讓他幫自己做此等雜物呢?
可他還沒說完推辭的話呢,李凌已經直接伸手從他手裏拿過了厚厚一疊文書,抱在懷裏,把頭往前方一偏:「這就走吧。」
「多謝大人。」鄭豐由衷地感謝一聲,這才跟了李凌往前,繼續沿着並不太寬闊的長廊朝着前方承發房而去。
所謂的承發房,便是戶部向天下各州府縣發放各樣公文的所在了,雖然權勢不是太大,但責任卻是不小,無論尚書侍郎,還是各司郎中主事,都會把要送往外邊的公文交給這邊,由此安排先後及人員送遞。
只是因為這場雨,今日這間寬敞的公房內坐了十多個官員,各自低頭忙碌着。直到瞧見李凌進來,他們才紛紛停下手中事務,跟他問候見禮。李凌也沒有半點居高臨下的意思,笑眯眯地與他們說了幾句閒話,又隨手翻了翻桌案上的文書賬目,這才踱着步子離開了。
身後,不時傳來眾吏員對他的誇讚:「李大人當真是最和善的大人了,沒有半點架子,還很照顧咱們。」
「誰說不是呢?前日,他也曾幫我把幾份需要送去銀台司的文書搬往外間,這要擱別的大人,恐怕只會催促咱們儘快做事了。」
「所以說李大人才能在短短几月內就升作我們戶部的主事啊,其他那些觀政們,到今日都還不知自己能做什麼呢……」
對於這些話語,李凌只是一笑置之,他的心思更多卻放在了低垂的長袖裏面的那份文書上。這次行事雖然有些冒險,但好歹成功了,如此,一切就都萬無一失了。
「李大人,原來您在這兒……」一人從前方匆匆過來,一見着李凌趕緊行禮說道:「可讓小的好找啊,侍郎大人有事請您過去呢。」
「嗯?」李凌看了他一眼,這位正是邊學道身邊的親信書辦,便一笑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自然是好事了,大人去了就知道了。」這位賣了個關子,向前做個請的手勢,引了李凌往前,走兩步,才又忍不住道:「大人,今後可別忘了小的們啊。」
「哈哈,好說好說。」李凌只從其話語間,就猜到了邊侍郎這時叫自己過去的用意,顯然是為了兌現當初的諾言了。
果然,在進入公廳,見到邊學道後,這位侍郎大人便笑呵呵地指着自己桌案上的那一份官誥示意李凌取過打開:「溫衷啊,本官這次可是說到做到了,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戶部主事。雖然暫時還沒有確切的差事交到你手裏,但你放心,只要一有空缺,本官就會為你安排。」
李凌滿臉的驚喜之色,趕緊上前兩步,雙手捧起那個小小的捲軸,解開外頭的絲帶,展開看起了裏邊的內容來。這確是一份如今大越朝中最常見的官誥,其材質是最上等的瓦楞紙,還用絲綢為底裱糊過,上邊則用館閣體寫着李凌的姓名、籍貫、出身及簡單的相貌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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