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東老頭兒平時不言不語的,還經常挨錢老太的噴和捶,但到關鍵時刻,他還是很能撐的起來的!
東老頭兒沉聲道:「老三竟然瞞着咱們這樣的事,還去窯窩子,去就罷了,還給窯姐兒贖身,還領到家裏來。要是認了那女人和孩子,豈不是助長了這種丟人現眼的風氣?以後別的孩子有樣學樣怎麼辦?咱家的家風豈不是爛了?」
錢老太不耐煩地道:「那你說怎麼辦?孫子不要了?讓他像野孩子一般長大?跟那樣丟人現眼的娘能學長成個什麼樣兒?」
東老頭兒道:「將這孩子打了吧!」
「啊?!」錢老太大驚,「打了?那是東家的骨血,是我們的孫輩呢!」
東老頭兒道:「家風和有個窯姐兒娘的孫輩,哪個重要?四兒和孩子的名聲和前程與一個不光彩的孩子,哪個重要?這個頭兒,不能開啊!」
錢老太沉默了,她淳樸的思想里,從來沒想過將孩子打了。
四郎抿了抿唇,道:「我不學醫了,想科考,考秀才!」
錢老太點了點頭,看向上官若離,「你會配落胎藥不?」
上官若離道:「會。」
錢老太道:「配成藥丸子,或者熬成湯藥灌在水囊里。」
說完這話,她的腰背塌下來,這個戰鬥力爆棚的老太太,似乎瞬間老了十幾歲。
不管發生什麼事,年得過。大家開始繼續備年貨,炸丸子、炸藕荷、炸酥肉、蒸饅頭、蒸年糕……
吃中午飯的時候,東有銀自己回來了。
一進門,他就感覺出來了,全家人看他的眼神都帶着失望、憤怒甚至鄙夷。
尤其四郎,看他的目光里竟然有怨恨。
東有銀心裏微沉,進了正屋。
東老頭兒在抽旱煙,錢老太在挑撿花生豆兒。
「爹,娘!」東有銀跪下了,「兒子知錯了,請爹娘原諒!」
錢老太眼皮都沒撩,「你錯哪兒了?」
東有銀道:「不該跟可兒睡覺,讓她懷了孩子,更不該起了納妾的心思。」
錢老太暴怒,將一把花生米朝他的臉砸了過去,「沒救的混賬!你說,有沒有騙我們?那個可兒,是不是個窯姐兒?」
東有銀低下頭,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沒想到,可兒的家人竟然說了實話!沒骨氣的東西們!
錢老太冷着道:「咱家不會讓一個窯姐兒進門,也不會要一個窯姐兒生的孩子!」
東有銀抬頭,哀怨不平地道:「那怎麼辦?讓可兒自己帶着孩子過?讓東家的孩子管別人叫爹?」
錢老太將一個藥瓶扔給他,「把孩子打了,與可兒一刀兩斷!不然,就將你除族!咱家不能跟窯姐兒扯上任何關係!不能有這樣的家風,不能開這個頭兒!」
東有銀條件反射地接住藥瓶兒,不可思議地道:「那可兒怎麼辦?她一個失去貞潔的女子,要怎麼活?」
錢老太冷笑一聲,嘲諷道:「她一個窯姐兒,談什麼貞潔?你能不能別這麼蠢?」
東有銀攥緊了藥瓶,急的大脖筋都出來了,「可兒跟我時,還是黃花大姑娘,床單上有落紅!」
「呸!」錢老太啐了他一口,「傻蛋!你這樣的傻蛋是我生的嗎?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弄點兒血抹到床單子上還不容易?
在老家的時候,我聽鄰村的接生婆說過,跟人睡了的閨女嫁人的時候,往下面塞裝了血的魚鰾或者蘸了雞血的棉花,弄出來的血,連味道都一樣!
她是聽窯子裏的媽媽說的,窯姐兒想賣高價,就用這個糊弄客人!你呀,弄了個賤貨,說不定還給野男人當爹!你就是將孩子生下來,老娘也不會認個窯姐兒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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