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一排二班。
葛震悠閒自得的呆在這裏養傷,等待陶永剛那邊的評定標準,至於老李這邊……他說身上的傷都是因為兒子被打的。
他也有編故事的能力,編的讓整個班的人都相信——這些傢伙很好蒙。
「葛震,安置好兒子了,你就得安心服役。」班長老李一邊刺繡,一邊語重心長的說道:「不管在咱們一排二班還是在別的地方,都得有責任心。」
「嗯嗯……」葛震一邊啃着雞腿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老李,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這裏很苦,可正是因為苦,才是考驗我們奉獻精神。我會站好每一班崗,我會巡好每一班邏。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會投入十二分的熱情在本職崗位上發揮光和熱。」
表態這玩意對他來說太容易了,張口就能說出來,根本不需要打草稿。
「哨所快要撤了。」老李放下手中的針線,揉揉太陽穴說道:「你想在這裏發揮光和熱怕是也沒多少機會了。」
聽到這話,葛震坐起來吞咽下嘴裏的雞肉,可還沒等他詢問呢,馬偉國就先跳起來。
「班長?哨所要撤了?」馬偉國瞪圓眼睛。
「對,要撤了,開心吧?呵呵……」老李笑道:「這一片以後要做成國際貿易通常口岸,所以咱們哨所要撤了,呵呵呵……」
得到哨所要撤的消息,老李激動壞了,他是真不想繼續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什麼時候?」馬偉國大聲問道:「不會下個月吧?千萬別,千萬撐到年底呀!如果現在撤了津貼會少拿很多,我回家拿到的現金也會少很多。我的天那,千萬不要現在撤,我是多麼的熱愛雪域高原的一排二班呀!——」
這小子不僅沒開心,而且非常非常反對,因為在這裏待滿兩年跟待上一年半絕不一樣,哪怕少待兩個月都是一筆巨大損失。
撤走之後,單單津貼就會少一大筆補助,回去以後,當地政府也是根據在特殊環境呆多長時間計算的補助。
「就想着錢了,你熱愛什麼呀?」老李笑眯眯的說道:「大雪封山前哨所完成撤離,不遠了。哎,熬了這麼久,總算可以在下面待着了,呵呵呵……」
「不!——」馬偉國抱着腦袋衝出去對着老大叫道:「老大,我們不能沒有哨所呀,這是我們的家呀……」
其它士兵聽到這個消息都是開心,因為終於不用在這個鬼地方待了,還是下面舒服。
「哨所要撤?消息靠譜嗎?」葛震抹了一把嘴問道。
「基本上沒有意外。」老李站起來,盯着遠處的雪山嘆口氣說道:「唉……從前是天天想下去,等到哨所真的要撤,反而充滿不舍。多看看雪山吧,要不了多久再也看不到嘍。」
葛震重重閉上眼睛扭過頭,臉上帶着一抹無法掩飾的失落:這裏要撤,一排二班再也不會呆在這個哨所了!
心裏很不舒服很不舒服,他把二中隊當成自己的家,二中隊沒了;他開始適應一排二班,並且融入進來的時候,哨所要撤了……
這種感覺放在誰的身上都不會舒服,就好比一隻貓被主人丟棄,等找到新的家庭融入進去之後,卻又要被送走。
漂泊,流浪,葛震感覺自己變成了無根的飄萍,沒有港灣,沒有家。
「那咱們一排二班怎麼辦?」葛震問道。
「回連隊唄。」老李笑道:「連隊環境好,比這裏好的太多太多,呵呵呵……」
「草!」
葛震罵了一聲,跳下炕走出房間盯着遠處的雪山,心裏頭不知道什麼滋味。
他可以離開,只要這裏的一排二班還在,就是一個飄蕩之後還能回來看看的家。
可一排二班的哨所很快就沒了,一排二班也再也不是一排二班。
他想嚎一嗓子,他想把胸中憋的氣吼出來,可到了嘴邊之後變成了歌:「有一個夏天,老兵帶着新兵上山,半山上飄來雪花,新兵說好冷呼吸有些氣短……老兵啊老兵,在這荒山雪嶺,你咋能呆這麼多年……」
……
011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