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廣、黃州。赤壁山腳,小亭臨江。丹霞似錦,人影在地,
黃州府知府、前詹事府右諭德尹言與黃州府同知、前詹事府左諭德仇興德在亭中宴請自蘇州而來的韓秀才韓謹幾人。名聲在外的舉人蕭夢禎作陪。
亭中陳列着精美的屏風,四根銅柱中燃燒着木炭,江風徐來,晚秋之景,美不勝收。千里澄光似練。
黃州府的知府、同知是一府的一把手、二把手。亭中的用度,自是一應俱全。
四人舉杯,觥籌交錯,貌美的歌姬唱和。氣氛極佳。
酒入巷後,歌姬們告退。黃州府知府尹言輕拍着亭中的欄杆,感嘆道:「曹孟德當年與周公瑾大戰於赤壁。今時月猶在,獨不見古人。我等憑高對此,可有佳作?」
蕭夢禎笑道:「黃太守,杜樊川說,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學生以為此句最佳。」
此時,三國演義流行於世間。曹操已經變成了白臉。尊劉貶曹。但史書之中,對曹操的評價很高。而擊敗曹操的周瑜,則是軍事家。不是那個被諸葛亮氣死的周郎。在座的都是讀書人,自然是以史書評價為準。
韓謹有着一張英俊的國字臉,身上的衣袍半舊,風塵僕僕。他在金陵花魁大賽敗於賈環之手後,見證了天子懲處甄家,便返回蘇州,與東林黨謀主柳安宜密談之後,便開始遊歷全國,增長見聞。東林黨的前輩仇興德在黃州,他上門拜訪,便有了今日的這一幕。
韓謹微笑道:「學生更願意有這樣的感慨:赤壁磯頭,一番過,一番懷古。想當時,周郎年少,氣吞區宇。萬騎臨江貔虎噪,千艘列炬魚龍怒。卷長波,一鼓困曹瞞,今如許。」
仇興德撫掌大笑,道:「子恆遊歷天下,心有韜略,壯志不改啊。」又嘆道:「形勝地,興亡處。覽遺蹤,勝讀史書言語。幾度東風吹世換,千年往事隨潮去。問道傍、楊柳為誰春,搖金縷。」
幾年的同知生涯,讓仇興德這位東林黨的幹將已經喪失銳氣。
尹言哈哈一笑,道:「子恆有國士之風啊。這首戴復古的滿江紅,很是貼切。二龍爭戰決雌雄,赤壁樓船掃地空。」
尹言原為太子師,比同為左諭德的東林黨人仇興德更受太子信任。相比於仇興德的被貶,他則是在博弈失敗後,主動去職。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輔佐太子,為太子收羅人才。眼前的這位韓秀才就是大才。
尹言的這句話,讓亭中的氣氛稍微凝固起來。甄家被天子下令查抄的消息,大半個月過去,邸報上已經刊登了。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很容易引發聯想。
見狀,尹言微微一笑,走回來,舉起酒杯,道:「諸位,太子殿下非聖君,但肯定會是一位賢明、仁慈的君主,能接受勸諫。我等讀書人,遇到這樣的賢明的君主,不是一件幸事嗎?我相信,太子殿下不會有事的!」
仇興德、韓謹、蕭夢禎三人都笑着舉杯飲盡。仿佛,有某種默契達成。
韓謹放下酒杯,看着這萬里長江,從未熄滅的建功立業之心,再次熊熊燃燒。
東林黨的謀主柳安宜為東林黨制定的未來,是等待將來,介入到皇子爭位中,等皇子登基才能有所作為。
而他,願意為一位可以聽得見勸諫、賢明、仁慈的君主奉獻才智,保駕護航。或許,根本不用什麼皇子爭位。
…
…
夕陽將天空染成金黃色。西苑風景如畫。
含元殿內的小廳中,雍治皇帝坐在敞軒中,注目着天際邊的夕陽。表情平靜,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其實,從某種角度而言,越是平靜,越是蘊藏着憤怒。正所謂,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
太監總管許彥將太子寧溥帶進來,悄然的退下去。
今天這個場合,他也不好在場。太子殿下的岳家甄家欠了天子一百多萬兩的白銀,太子前來,所謂何事?天家父子,天知道會怎麼樣?宮中的事,要難得糊塗。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太子寧溥身穿龍袍,二十四歲的青年,感覺上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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