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大力挺肚叉腰,指揮部民清除羊圈裏的積雪,給窩棚換鋪乾草,正忙乎着,瞧見莘邇來了。
「大人,你不是出去辦事了麼?何時回來的?」
「剛回來。」
「回來怎不通知小人?好叫小人出迎。」乞大力摘下帽子,行禮說道,「大人冒雪出去好幾天,累壞了吧?怎不歇歇?可是有事要小人辦麼?何必親來,遣個奴從傳令就行了。」
「才見過主上。來你這裏看看。」莘邇回答着他,心裏想道,「我要你辦的事,奴僕傳不了令,非得我親來不可。」他按着柵欄,往羊圈裏瞅,說道,「喲,換草呢?」
圈裏多是灘羊,黑頭白毛,公羊盤着螺旋形的大角;也有大尾羊,這種羊比灘羊高肥,細毛薄皮,形如驢而馬尾,尾的含脂量很高,可以吃,算是隴地的特產。兩種羊加起來約有四五百頭,此時被趕出窩棚,簇擁在柵欄的邊角,泥水迸濺得它們皮毛骯髒,咩咩地叫個不住。
「是啊。」乞大力彎腰垂手,畢恭畢敬地說道,「雪下個不停,前天剛換過,今兒可又潮了。這點羊是小人整個種落的吃食,比金子還貴,不伺候周到了不行。」
劉壯祖孫倆和莘邇一起來的。
劉壯聽騎從說莘邇回來了,當時就要趕去請安,劉樂好些天沒見她的「恩人大將軍」,很想念,非要跟着,劉壯沒法,只好帶她一起。莘邇吃過飯要來乞大力部中,便把他倆也帶來了。
劉樂很少有機會能近距離看到這麼多的羊,擠在莘邇的身邊,密濃的眼睫毛跟小帘子似的,撲閃着大眼睛往羊堆張看,指着裏邊幾頭病懨懨的,問道:「那幾頭怎麼回事?」
乞大力看了看,掃眉耷眼地說道:「唉,凍着了。」
「怎麼不生火給它們暖暖?」
「生火也沒用,天太冷了。」北風呼呼的,乞大力取下帽子後,頭皮上只有條小辮子,赤禿禿的,御不得寒,凍得連打哆嗦,縮着脖子,用勁地跺跺腳,地面硬邦邦的,發出悶響,他說道,「雪一停,晚上就要結冰。唉,人有帳篷擋風都撐不住,別說羊了。」
莘邇問道:「別圈裏的呢?馬呢?馬、駝怎麼樣?」
胡人放牧為業,畜養的羊馬等牲口甚多,乞大力部中有好幾處羊圈,眼前只是其中之一。馬和駱駝是大牲口,別有不同的場圈,在幾個羊圈的北邊里許外,佔地很廣,可供它們活動。
「別圈也是這樣。駱駝好點,馬的情況和羊差不多。」
莘邇搖頭嘆道:「這才是今冬的第一場大雪,再下兩場可就更難辦了。」
「是啊,大人。」
「你這三天換兩回草,夠勤的了,還是有凍傷的。我看只靠換草也不成啊。」
「是不成,大人。」
「還有別的法子麼?」
「唯有乞求天神的保佑,沒有別的法子了。」
「沒有了麼?」
「沒有了。」
莘邇瞟他眼,問道:「禿連覺虔今天是不是回來了?」
「是啊,大人,回來了。」
莘邇重複問道:「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沒有了,大人。」
「禿連覺虔獲利不少吧?」
「聽說是不少。」
「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乞大力似是不知莘邇在問他有無別的辦法中,忽然一再引及禿連覺虔的意思,依舊一籌莫展的樣子,誠懇地答道:「沒有了,大人。沒有別的法子了。」
「沒有別的法子,可就不好辦了!」
乞大力彎腰按帽,說道:「是啊,大人,不好辦。」
兩人沉默了片刻,乞大力請莘邇到帳中說話。
莘邇心道:「我暗示得這麼明白了,他還裝糊塗。這個大頭肥鴨貌似忠謹,實則油滑!上回與我對答,像是唱和,我還以為他知我所圖,暗中贊他,而轉眼蘭寶掌與禿連樊鬥毆,他卻僅呆看而已,要非我拔刀相逼,他也不會去攔。口惠而實不至,懶驢需鞭,說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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