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那位右侯張實,年少讀書,博涉經史,不為章句,確然聰穎過人,甚得聲譽士流中,在得到賀渾邪的重用前,他常謂知交好友雲「吾自言智算鑑識不後管子,但不遇桓公耳」,亦有志向,也可算是一方人傑了,末了卻是徐州內亂,他死於朱雋刀下,亦可堪一嘆。
不必多提。
卻說那鮮卑人王敖投到了蒲洛孤、蒲獾孫營中之後,是給蒲洛孤獻上了何策?
他與蒲洛孤說道:「豹子其性,斷非肯為人臣者。年前賀渾邪立賀渾廣為世子,豹子時在青州,聞訊,嘗與左右怒而言道,『大王割徐以今,坐享其成,索虜數來犯境,靠的是我,乃才退之;唐奴寇徐,又是靠我,方才敗之;現下我徐囊據青州,然若無我,大王焉得此土?二十年間,身當箭石,衝鋒陷陣的是我,大單於、天王之位應當授我,大王卻立婢生子為世子,着實令人氣憤,寢食不安』!由此足見,豹子早晚是一定會殺掉賀渾廣,自立為王的。
「現下,豹子已經殺了程遠、徐明,卻所以尚未殺賀渾廣,沒有其他的緣故,只是因為大秦王師壓境。因此在下愚見,晉公、燕公何不再大舉攻彭城縣,待豹子援兵到,即佯敗而遠撤?」
蒲洛孤問道:「待豹子援兵到,即佯敗而遠撤?」
王敖說道:「賀渾豹子既存自立之圖,那他當下最需要的就是一場更大的軍功。獲報了晉公、燕公大舉攻彭城縣,在下斷言,他鐵定是會親率兵馬來援彭城的。等他到來,二公如果佯敗不敵,遠撤退走,再放出風聲,起意將歸咸陽,如此,賀渾豹子不但得了這一場更大的軍功,又以為外邊的壓力不再存在,那麼他難耐其性,就必定會立即動手,殺賀渾廣而自立稱王。
「豹子性殘,又已殺徐明、程遠,張實遠遁,到那時候,徐州文武無不惶恐震駭,其內勢必生亂,而後二公趁隙,再麾兵而返,急往攻之,兵不血刃,徐可得矣!」
彭城縣實在是座堅城,城中的守軍主要兩支,一支便是賀渾邪養子賀渾勘所部,由匈奴、鮮卑、唐人組成的部隊,一支即是全由羯人勇士組成的高力禁衛,這兩支部隊的戰士又都是徐州老卒,俱為敢戰之軍,秦軍圍城,到現在已然旬月,可是依舊攻之不下,雖然現下得了蒲獾孫部的援兵,可看眼前的形勢,要想短日內把此城攻陷,卻顯然亦是不可能的。
是以,聽了王敖此策,蒲洛孤、蒲獾孫兩人商量一番,皆以為可行,便就聽了。
——蒲洛孤、蒲獾孫一個是蒲茂的嫡弟,一個是蒲茂的庶兄,兩人有這層身份在,領兵在外,遇到需要抉擇的時刻,就也敢臨機應變。
遂兩人主意定下,便一邊將「賀渾邪病死,賀渾豹子或許會反」的這個新情況急報蒲茂,並把王敖的獻策也稟報過去,同時,一邊按王敖之策,大造聲勢地再攻彭城縣,果如王敖所料,賀渾豹子押着賀渾廣,親自統兵來救彭城,蒲洛孤、蒲獾孫佯敗一場,兩人率部後撤出百里之地,放出風聲,說是無力再戰,打算退回咸陽去了。
話說回王敖獻策時,轉述的賀渾豹子的那句話,「大單於、天王之位應當授我」,卻這賀渾豹子只是賀渾邪的從子,又非賀渾邪的親子,他卻怎麼會生出這種念頭?
他的此個念頭在唐人看來,固然匪夷所思,但在胡人看來,卻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不管是鮮卑人、匈奴人,抑或羯人,甚至包括了氐羌在內,這些胡族都還沒有完全、徹底地建立起「父子相承,位傳嫡子」的傳承制度,「兄終弟及、傳位於壯」的這種傳承方式,在胡人諸種中還是有廣泛認可的。因此,作為年歲既比賀渾廣壯,戰功也遠不是賀渾廣能夠相比,並且身為賀渾邪的從子,亦是賀渾氏之近支血脈的賀渾豹子,他生出此念,也就不足為奇了。
卻亦不必多說。
只說賀渾豹子統兵救彭城,殺得秦軍丟盔棄甲,西撤出百里之遠,繼而聞報,言稱蒲洛孤、蒲獾孫見攻彭城不下,已然決定退還咸陽,他心情愉快,於營內帳中召來刁犗諸將,與他們說道:「氐虜定是知道了先王病死,所以趁機再攻彭城。當真是自不量力,今為我所敗!」他躊躇說道,「既退了氐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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