邇是個算會打仗的。至若莘邇施行的新政,他也聽說了,然而毫無興趣,倒是對定西那個近年譯作風行諸地、聲名鵲起、號稱能掐會算,於徐地的名頭幾與佛澄和相齊的「西域神僧」鳩摩羅什很感興趣,數次郭櫻桃等親近左右提起,想把鳩摩羅什請到帳下,好方便時時用他卜算。
再如桓蒙者,簡而言之,自成都一見,他越來越覺莘邇是個人傑,尤其是莘邇的新政傳到荊州後,他為之拍案,認為莘邇的這幾項新政,正是針砭時弊的良藥。
身在江左唐國,桓蒙對唐國官僚的「望白署空」、朝廷和地方行政機構的效率低下,以及營戶之制所帶來的各種弊端,他是親身感受,卻雖拍案稱讚,限於唐室朝中閥族獨大的局面,他亦深知,莘邇的新政是斷難在唐國施行的,好幾個夜晚,他都披衣踱步庭中,為此嗟嘆。
掌權者對莘邇的評價各不相同,士、民們對莘邇的評價也是各不相同。
如那劉壯,認為莘邇是個仁厚的人;如那陳常哥,認為莘邇是個「大好人」。
而如那宋閎、氾寬,雖未曾公開說過,私心裏,卻俱皆理直氣壯地認為莘邇是弄權的奸佞。
李基從未見過莘邇,他聽說過的莘邇的那些事,與馮宇聽說到的那些一般無二,因沒有與莘邇親身的接觸過,他不好對莘邇的性格做評價,但根據莘邇做下的這些事,他的心中,對莘邇卻是已有了一個初步的評判,他旁顧左近無有外人,便說道:「莘幼著者,吾唐人之英也。」
馮宇問道:「將軍以為他是英雄麼?」
「以隴之一隅,抗舉世之胡,雖秦之強,不落下風。此等人物,難道稱不上英雄麼?」
馮宇若有所思,說道:「將軍說的是!」
他還想再問什麼,李基是個謹慎的人,不願在秦營中說太多讚譽莘邇的話,一來,定西是秦國的敵人,二來,莘邇是唐人,便制止住了他,改換話題,不再說這個,笑顧王農,說道:「石奴,你家在壺關,今我軍助楊滿攻上黨郡,你作為地主,到了上黨,可得儘儘地主之誼。」
壺關是上黨郡的一個縣。
王農不但是李基手下的頭號猛將,而且還是李基統率的這支乞活軍中上黨籍貫戰士的頭領。
自其曾祖流離河北到今,王農家離開鄉梓之地,已然數代,如今馬上要回到家鄉了,但王農看起來並沒有太多的高興表現,他隨口應道:「何須將軍說?到時,咱們不醉不歸。」
李基問他,說道:「石奴,我觀你心不在焉的,怎麼?有心事麼?」
王農仰起頭,一雙怪眼落瞧向李基,說道:「將軍,咱們真的去打上黨郡麼?」
「這不是咱們軍中諸位將校,之前已經議好的麼?大王都允許了,此事還能有假?」
王農嘟噥了一句。
李基沒聽清,問道:「石奴,你說什麼?」
「末將說,棄了攻克鄴縣的頭等大功,去打上黨,太過可惜!」
李基默然,心道:「前攻洛陽,石奴於城下刺傷慕容武台,一舉名揚,大王喜石奴之勇,雖未從我部中把石奴要走,然待其甚厚,以百金賜之,且許石奴,等到打下了鄴縣,再給他一併酬功,給以擢拔。石奴必是因此,不願跟我去打上黨郡吧。」
他看了看王農低落的面孔,又想道,「打鄴縣,當然比打上黨郡的功勞大,可我并州乞活,因胡虜而背井離鄉,數十年間,多少人慘死於胡虜的刀下,與胡虜有血海深仇,吾父臨終,握我手而切切囑我,命我『勿事胡』。今觀北地,秦獨強盛,得一統北地者,或必秦也,我今投大王,是不得已而為之,是為了保全我帳下數千乞活男兒的性命,大王固仁主也,然終究胡人,我又豈可真的甘作秦臣?石奴之心,我知;我之心,石奴不知也!」
卻是,李基寧肯捨棄打鄴縣的大功,決定去打上黨的原因,正在於此!
只這番心思,李基沒法對王農說,沉默了片刻,他笑道:「石奴,并州的魏虜守兵多在晉陽,上黨郡沒多少魏虜的守兵,想必很快就能把上黨郡打下,待打下了上黨,你再回來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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